“姑娘,你是月老仙徒,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女冠抬起极细瘦白皙的一只手腕,“你们月老牵红丝,牵的是情,还是缘?”
云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女冠流下两行清泪,将脸上的血迹冲刷出两道白皙的痕迹:“如果红丝牵的是缘,那万一这两人不相爱该怎么办?如果红丝牵的是情,那为什么有情人不能成眷属?!”
景宸忽然道:“红丝牵的是情,也是缘。”
女冠静静地望向他,眼泪仍然一滴滴地往下流。
“缘起,情生;情生,缘续!”景宸一字一句地答,“就如同你对段公子的情意,怎么都无法割舍,所以就算遁入魔道也要留在这世间。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?”
……
半盏茶功夫后,女冠消失,云涡手中的乾坤袋重了几分。
云涡将乾坤袋收起,再一次就着月光看那幅美人图,叹息道:“现在该去找段公子问个清楚了。他究竟有没有忘记自己的结发妻子。”
若是没有忘记,就牵上红丝。若是忘记,那她又没法促成正缘了。谁让这世间情爱如云,容易变迁呢?
和景宸一同走出月老观,她看到蓐收正在庭院里练剑。两三块残砖,在他的利剑灵活地上下来回。
许是玩得腻味了,他凌厉回身一劈,残砖顿时碎成齑粉。
蓐收收了剑,踏着一地砖渣,懒懒地对他们道:“我就说吧,女冠不能杀。”
云涡无语,回头看景宸也是一副无奈的脸色。这个蓐收什么都预料到了,若没有他的提醒,可能她现在已经走进了死胡同。
三个人御云驾风,飞回到段府。一落地,云涡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的味道,酸溜溜的,很是刺鼻。伸手往墙根下一抹,她看到指尖上粘满了黄色粉末,居然是雄黄。
再看这院墙上,血红一片,应该是狗血。
蓐收闲闲地道:“这是把你们当妖怪了啊……”
云涡发窘,正想着怎么好好解释一番,眼前的小山石后面忽然走出一个家丁。那家丁腿脚一顿,看清他们仨之后,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了,边逃边喊:“妖怪回来了!大家准备好棍棒木铲,锅碗瓢盆啊!”
云涡更窘,敢情这是把园丁和厨师都发动了?
“他们喊他们的,咱们先去找段公子。”景宸掐算了一下,“段公子在正堂,咱们去那里!”
在去往正堂的必经之路上,许多家丁举着长刀、棍棒、铁锅等武器,作势要发起攻击。不过他们看归看,就是不敢往他们任何一个头上砸下去。于是,三人如入无人之境,大摇大摆地向正堂方向走去。
终于,有个胆肥的家丁往蓐收的披风上贴了一张收妖符纸。蓐收扯过披风,低头看了看那张符纸,又抬眼瞅了那家丁一眼,露出一个令人悚然的笑容。
那胆肥家丁嗷呜一声,直撅撅地往后倒去,竟是吓晕了。
蓐收一甩手,那符纸便自行燃烧起来,化为灰烬。只听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,家丁们手中的武器掉了一地。
云涡不由得暗自咂舌,这蓐收殿下光气场就能杀倒一片。正感慨,她忽然听到蓐收道:“本座如此神武,尔等还不夸夸我?”
景宸开始翻白眼。
云涡忙道:“咳咳,蓐收殿下凭眼力就能震慑万物于无形,乃天地第一英雄也。佩服,佩服!”
他满意地哼了一声,道:“这还差不多,不枉我费尽心机帮你。”
到了正堂,段公子正在指挥家丁们抬棺,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月锦变成的那尊木雕。他不耐烦地催促道:“你们快把这棺材送到张家去,回来每人可领半钱银子。记住,把棺材放了就走,别让张家的人问这问那的。”